绝望了,对自己的文笔和思路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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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HARU AND HANA

灵感来源:岩井俊二《花与爱丽丝》、芥川龙之介《罗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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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我选择悲伤,你呢?

选择悲伤,这太蠢了。我选择虚无。这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悲伤是一种妥协;要么统统归我,要么一无所有。    

——《A bout de souffle》Jean-Luc Godard,1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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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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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医的探针轻轻伸到了塔露拉的口中,在锋利的龙牙的丛林之中寻觅着危险的沼泽。鉴于德拉克患者经常会由于突然的刺痛而从喉头喷涌出火焰来,塔露拉的嘴里被塞了一块防火布。

“这里疼吗?”浮士德医生轻身地问道,双手时不时加足马力。塔露拉讨厌这个时间,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比利时侦探赫尔克里·波洛也会恐惧牙医,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医院的每个诊室都人满为患,强打精神的护士坐在牙科的分诊台中,面前挤满了手里握着号码牌的焦虑、心神不宁的人,小孩子的哭声与钻头灼烧般的轰鸣夹杂着,不断冲击着她的耳膜。

往被凿开的牙齿中灌入树脂材料后,浮士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医院中的空气太过于潮湿,春季逐渐升高的温度再加上紧闭的窗户,让医生仿佛身处蒸笼的中央。

“你不能再多吃糖果了,威利·旺卡。”浮士德无奈地对自己的“老客人”嘱咐着,“我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生活是必须要吃糖的。”

塔露拉咧着嘴笑了笑,“医生,或许等我知道了这是什么样的生活时,我就不用在吃糖了。”

她一身轻松,背上自己的斜挎包,像一个得胜归来的老兵,昂首挺胸地走出牙科诊室的大门。骄傲的目光扫过一群还在排队等叫号的倒霉鬼们,摇移过整个大厅,她看见了已经等待的不耐烦的阿丽娜。

“我说你啊!”阿丽娜怒气冲冲地举起自己的书包,拍了一下塔露拉宽厚的胸膛。她的刘海挂在额头前,随着身体的摆动一摇一摇着;塔露拉吐了吐舌头,一把掀开阿丽娜的刘海,露出额头上的几颗硕大的青春痘来。

埃拉菲亚少女几乎是惨叫一声,躲开到一边去。

“你干什么!我现在满脸痘痘已经够惨的了。”

“你应该感到高兴,这意味着你已经是一个青春的少女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塔露拉鼓着掌,摆出一种看起来很蠢的笑容;这个表情看得阿丽娜想要一个猛烈右勾拳将这个德拉克已经换好的牙齿打出这个宇宙。

“快走吧。”

四月以来连绵的雨天,仿佛从来不会中断,也永远不会结束。而面对无法结束的绵延,人们会怀疑它是否有开端?如果诗人们认为美好的缠绵永远发生在把万有扔在光晕之中的雨天的话,那么这座梅雨季节的城市中痛苦的生灵会集体向他发起诉讼。雨水连成的幕帘让一切都变得如笼薄纱,塔露拉和阿丽娜穿过长长的医院走廊,一扇又一扇紧闭的窗户从她们的右侧闪过,她们的雨靴踩过洁白的瓷砖地板,留下一个又一个会让保洁人员破口大骂的鞋印。

右侧的窗户外,城市的霓虹灯、显示屏上,那些大字号的广告与宣传标语凝成一个又一个的光环,环绕在每一个大楼的头顶与腰间。撕开灰色雾气的刺眼色彩,在任何一个角度看来都如此显眼。阿丽娜和塔露拉没有转过头去,她们并排齐驱,仿佛一辆多节火车,走过这条时常会有神色迷茫的人们穿行的走廊。

 如此的迷城之中,没有人应该逗留——她们相信这一点。

两把透明伞踉踉跄跄走过人行横道,塔露拉小心翼翼地躲过任何一个足以漫过鞋面的水潭,阿丽娜则是大踏步跳过那些障碍。让人焦虑的车辆拥堵在时刻可能打滑的街道上,两人选择走了选路,慢慢绕过那些让她们神经紧张的鸣笛声与车前灯。按照埃拉菲亚少女的说法,穿过这样的车流,就仿佛是进了流水线蒸汽房中的死掉的牲畜。

直到薄暮时分,她们两人来到了塔露拉的家中。塔露拉一个人独居在一栋四周都没有什么租客的公寓中;她是从外地来到这里读高中的,养父给她的钱只能够租赁一些廉价的公寓楼。这间房子据说是死过人的,所以才会租的那么便宜,但终究只是一些都市传说,塔露拉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煤炉上放着一个铜制水壶,塔露拉开心地将自己珍藏的有黑色螺旋纹的贝壳状陶杯从自己的衣柜中拿了出来,她的衣柜里除了两三件私服、学校制服外,就是一摞摞文库本的旧书。

“这个杯子很好玩的。”塔露拉指了指阿丽娜和自己的身前放着的杯子。

“是,它们都是贝壳。”

“不是一般的贝壳,是左旋的贝壳。阿龙纳斯和康塞尔甚至愿意为了它大开杀戒。”塔露拉摇了摇手指,显然她为这其中的奥妙没有被参透而感到遗憾与自傲。

“它们是杯子,塔露拉······”

阿丽娜无情地戳穿了这一点,她骄傲地抬着头,仿佛一位下了杀招的棋手。塔露拉轻声咕哝了一句,“那它也是左旋的贝壳。”

苦涩的抹茶味充盈了整个房间,开学后两个月才入学的塔露拉没有什么朋友,她的家中也没有准备过任何“待客之礼”,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硬若磐石的仙贝与苦味很重的抹茶粉。同淡薄的待客之道相匹配的,是狭窄的房间中乏善可陈的装潢,唯一让人感到生龙活虎的东西,就是一条无拘无束地在鱼缸中活动的金鱼······如果《天使爱美丽》中的心理学是真实的话,那么这条金鱼无疑会在某刻选择自杀,阿丽娜这样想到。

“他叫柏拉图。”

“你为什么要给一条金鱼起名字?”

“因为无聊。”塔露拉躺倒在地板上,她的目光锁定在那条游来游去的金鱼身上。

“那你也给我起个名字吧。”阿丽娜双手朝后伸出,支撑着地板,整个人朝后仰去,舒展着自己的胴体。

“你已经有名字了。”

“我对我的名字感到无聊了,你懂得,我叫阿丽娜已经十几年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十几年一成不变。”

阿丽娜长长的睫毛向下微微垂着,温柔的眼眸前宛若浸透了埃策尔王宫旁的清泉,她的身躯都仿佛不再真实,而是手中的流沙,亦或是眼前的幻觉,伊大卡岛上的尘埃吹拂而来塑成的海市蜃楼。塔露拉转过头去,看着阿丽娜的身体。

她们并没有认识多久,仅仅在这个无穷无尽的梅雨季节的开端。在一天,图书馆的活动室中,一向沉默寡言的阿丽娜遇见了因为身体疾病而常常逃课到这里的塔露拉。阿丽娜看着这位后来者,开口慢慢说着:“这一切都很无趣,不是吗?这里写着‘保持缄默’,那里写着‘服从规则’。”而躺在地上读着卡夫卡的塔露拉仅仅是点了点头,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刚刚复活的尸体。

“我遇见你的那天,你是在逃课吗?”塔露拉轻声细语,她并不想要问这个问题。

阿丽娜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在哪里而已。”

“这就是逃课。”

“我没有逃课的想法。”

“你在狡辩而已······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图书馆呢?”

“你的课桌上,经常会放着那些贴着图书馆标记的书,于是我赌了一把。”阿丽娜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她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根手绢来,擤了擤自己的鼻涕,“抱歉,花粉症和鼻炎。”阿丽娜揉了揉自己红彤彤的鼻尖,又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青春痘,苦恼地垂着眼角。

塔露拉吸了一口哮喘呼吸器,突然站起身来朝前靠去,她的脸贴在了阿丽娜的脸上。

“花·····就叫你‘HANA’好了,Alina,Ali-Hana。”塔露拉伸出右手食指,在阿丽娜的手背上写着“花”的字形。

“莫名其妙,好蠢的名字啊。”阿丽娜闭着眼睛,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笑着对塔露拉说到,“何况让一个花粉症患者叫‘花’,这是什么恶趣味。”

“不是有这样一种说法吗,将自己恐惧的事物写在手掌心上,然后假装吃掉,就可以克服自己的恐惧。”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样怎么看都是违反科学的吧,再说,我又不是恐惧花,我只是对它们有生理排斥而已。而且,我现在只是鼻炎······”话说到一半,阿丽娜张开了嘴,用一张新的纸巾捂住了口鼻。

“你这话说得,不是你叫我给你取名字吗,何况这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塔露拉摊开双手,咬了咬牙,似乎在确认自己补好的牙齿是否还有着曾经的坚韧。阿丽娜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背起了放在玄关不远处的湿漉漉的背包。

“现在就穿鞋?你要走了吗?”塔露拉贴在阿丽娜的背上,摸着她的鹿角。

“嗯,陪你在医院里花了太多的时间了,我要回家了。如果太晚了的话,他们会担心的。”

“你就说你留在我这里了。”

阿丽娜笑了笑,回头摸了摸塔露拉的龙角,“小姑娘,先把午夜吃糖的习惯改了吧。”她的腔调听上去和浮士德医生一模一样,仿佛马歇·马叟的表演技巧让塔露拉一下子像是吃了一块马蹄铁的树袋熊一样愣在原地。而趁着这个时候,阿丽娜已经收拾完毕,拉开了门。

“那个。”塔露拉最后一次叫住了阿丽娜,“爷爷还好吗?我希望奶奶去世的事情不会让他太难过。”

“他啊。”阿丽娜转过脸去,她背对着德拉克少女。

“他还是老样子,抽烟、不喜欢吃蔬菜、不停咳嗽,就好像······他在赶着去死一样。”阿丽娜的语调听不出来到底含着什么样的情感,她平静地关上了门,消失在水雾弥漫的街道上。

从屋檐和房屋里集水水管中流溢而出的水柱,拉出一条又一条晶莹剔透的帘子。阿丽娜大踏步地迈向薄暮下的市中心,她看着头顶的乌云,和在自动售货器旁避雨的乌鸦,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共鸣,在这个不甚寂寞的时刻相遇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巷中。它是在等着雨过去吗?阿丽娜的心中浮现起了这个疑问,她摁下了罐装红豆汤的按钮,将硬币塞入自动售货机中。

伴随一声清脆的响动,阿丽娜拿起那罐热红豆汤,用手指扣着拉环。她没有成功,却磨坏了自己的指甲。

HANA,或许也还是不错——自己就像一朵娇花,连红豆汤都打不开。

阿丽娜偶尔会陷入这样的自我否定中,但她很快就拉开了拉环,热乎乎的红豆汤驱散了春季阴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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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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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露拉半夜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阿丽娜打来的。阿丽娜告诉她说,爷爷去世了,十分突然地。

德拉克少女的右太阳穴像是被一根鼓槌打中了一样,阵阵疼痛感回声般回荡在自己的右眼旁的神经之中。阿丽娜的声调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果让人形容豆腐点的白水煮豆腐是什么味道的话,那一定是阿丽娜的味道。

尽管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电话这一头的女生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和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学习阿丽娜的平静,稳稳当当地坐在床上;恢复宁静的神思让她跳动的心脏终于不再聒噪,她听到了汽车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

“你在车上吗?”

“是的,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离开,为什么?”塔露拉如坠五里雾中。

“爷爷希望这样做,他想要遵循家乡的丧葬传统,我要到老家去一段时间。”阿丽娜的声音似乎有点悲伤,但或许是通讯过程中的音质扰乱让塔露拉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她有点不知所措,只是慢慢地说出一句话来。

“我会想你的。”

“傻瓜吗你,我又不会走很久。”

塔露拉有点脸红,她似乎为自己刚才没经过思考的发言而羞耻,但她很快就重新镇定了下来,继续问道:“你那边有信号吗?我怎么才能联系得上你呢?”

“我会给你写信的,记得给我回信。”阿丽娜很轻松地安排了接下来的一切,她挂掉了电话。塔露拉在黑夜之中呆愣了很久,埃拉菲亚不久前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回荡着:仿佛是在赶着去死······这就是结局吗?塔露拉想着,她瘫倒在了床上,看着窗外,那被几栋漆黑一片的没人住的居民楼挡住的高楼大厦;她又一次听见了窗外街头的汽车上,嘟嘟的声音,隔断了她和其他的一切。

一天后,她在课堂上听到了老师的宣告:阿丽娜暂时休学。

四天后,她在放学后收到了阿丽娜的明信片——这是一个普通的明信片,上面写着“一切安好”之类的词句。塔露拉记下了阿丽娜的地址,按照她的要求写了一封回信,在末尾,她有点情感洋溢,写下了“想念你”,但很快又感到害羞,把写上的此类肉麻的话都给划掉了。

塔露拉的生活没有什么色彩,游离于正常的秩序之外,就只能是光谱角落的一个肮脏的污渍;不合群的塔露拉,除了没事抄抄俳句外,就只是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因为家离学校很远,所以在别人兴高采烈地进行社团活动之际,她只是老老实实地扮演好“归宅部成员”的角色。梅雨季节还没有结束,每日打着伞在雨天里弄湿裤脚,塔露拉感觉自己的银发之间都要长出成片的蘑菇来了。

阿丽娜回来的日子被推迟,教师们最初还会一不小心顺口点她的名字,但慢慢地,这种乌龙事件的频率也越来越小。转着笔,在教师不停在黑板上奋笔疾书之际,塔露拉没有再时不时地分心去看窗外的云层,她的神思被教师抓着,朝前亦步亦趋着翻山越岭。

春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或者,它已经过去了。

三月的花朵尽数凋谢。塔露拉拿着一根小勺往鱼缸中撒着如粉末般的鱼饲料,“柏拉图”吐着气泡,他无神而诡异的双眼看着那些划过自己眼前的异物,抖擞一下宽大的尾巴,一下钻到了鱼缸的底部。

“为什么我不养一个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动物呢?”塔露拉敲了敲鱼缸,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柏拉图自由自在地游着,他或许以为这个水缸就是整个宇宙吧——愚蠢的金鱼!塔露拉突然有点恼火,将一摞书堆在鱼缸口,就这样封闭了金鱼的整个宇宙,以至它永远衰亡下去。

金鱼的宇宙尚且不再赘述,塔露拉房间中的座机电话大声聒噪起来。她一个飞跃,跳在电话旁,迅速拿起话筒放在耳边,“阿丽娜吗?”

“是我,你该不会又在等我的电话吧?”

“额,没有没有。”塔露拉心虚地看了一眼玄关,在确认电话另一头的女人没有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自己后,才放下心来继续说话。

“你怎么样了?”

“怎么样,每天都吃秋刀鱼,我快吐了。”

“我是问你,怎么样了······”塔露拉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词汇的海洋中的溺水者,在发了疯般扑腾着,“你在那边,我在这边,我感觉很奇怪。”

“HANA,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阿丽娜的回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塔露拉一愣,疑惑的声音从她的唇齿间溜走。

“你给我的名字,我很喜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塔露拉轻轻笑了一声,但她并不想要问这个问题,“你还会回来吗?”

阿丽娜沉默了一会儿。

“会的。”温柔的小鹿仿佛在下定决心。

“你的位置空了很久,老师已经开始不会点你的名字了,就好像你消失了一样。这让我感到恐惧,我似乎又是一个人了。”

“如果我回来了,只是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而已。”

“那就是一切了,阿丽娜;或许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有成为游牧者的勇气。”

塔露拉的话也变得没头没尾,阿丽娜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她咳嗽了几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塔露拉抬起头,望着窗外,那被无人居住的居民楼所蚕食的天际线,脑海中浮现起那一辆辆正在踱步的、焦躁的雷诺汽车,“春天要结束了,阿丽娜,这里也快没有花了。”

“我刚刚想起了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把你的Talulah倒过来,里面就有Halu······halu,HARU(春)。”

这种无聊的牵强附会真的能当文字游戏吗,塔露拉有点疑惑,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这个名字也不错,虽然俗了点,但是真的不错。这样想想,有谁会取名叫‘塔露拉’呢?这个名字太蠢了。”

“阿丽娜,这个名字很无聊。”

“塔露拉,这个名字很愚钝。”

“那以后我就用HARU叫你吧。”

“HANA,那也是你的名字了······”塔露拉在心中慢慢默念这个名字。

花朵凋谢了,春天结束了;她坐在屋中,听着远方的人轻柔的声音。

“抱歉,Ta·····我得挂电话了。”阿丽娜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这一次不再是音质的问题。

“Ali-Hana,我,我很想你。”雨声和塔露拉的声音仿佛在合鸣。跪坐着的少女,仿佛感觉到自己被炸得粉碎的灵魂,正在挣扎地扑向她自己。

房间中,一切又重新回归了寂静。塔露拉躺在一旁,将听筒放回了远处。她目光扫过屋中的陈设,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瞪大了双眼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鱼缸。柏拉图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塔露拉打着伞,冲出门去四处寻找。最后,她在城市的电车轨道旁发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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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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